萧澜雪平静地说:“之后的几年,景行和泗云一直吵架。泗云常常整夜整夜地不睡觉,盯着窗外的月亮喃喃自语,她说这月亮和当初在英国看到的不一样,说萧家的墙太高,高得她喘不过气。”
“所以她最后连自己都放弃了。”
“不,她没有!那年冬夜,我偷偷的去看她,她蜷缩在被褥里,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说阿的生日快到了,我得给他准备礼物”她眼眶泛红,声音发颤,“你知道吗?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快记不清,却始终记得你。”
萧澜雪从保险箱里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怀表,表盘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。
林泗云倚在雕花窗前,苍白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,怀中的萧暮楚正攥着她垂落的发梢。她将怀表塞进萧暮楚掌心。
萧暮楚翻转怀表,指腹抚过刻痕:“等阿楚十八岁,带他去看英国的月亮。”他呼吸骤然急促,喉结上下滚动。
萧澜雪突然指着病历单夹层:“你看这个!”泛黄的纸页间,藏着半张诊断书,日期显示在林泗云病逝前半年,诊断栏里潦草写着“妊娠反应阳性”。
“后来景行突然开始频繁回萧家”萧澜雪声音轻得像在说梦,“有人看见他给泗云梳头,把她冻得通红的脚捂在怀里。我去送药时,正听见泗云笑着说‘这次是个妹妹,阿楚一定会喜欢’。”
萧暮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扳指硌得生疼。记忆突然变得清晰。
那个雪夜,母亲抱着他哼歌,冰凉的脸颊贴着他的额头,轻声说:“小楚要做哥哥了。”原来不是幻觉,是她在生命最后时刻,依然想把最好的消息留给他。
萧澜雪指尖死死抠住病历单褶皱处:“可就在泗云盼着孩子出生时,她突然独自出了趟门。回来后就彻底变了个人。连夜撕毁所有婴儿衣物,把自己锁在房里,连你去送饭都被她砸了碗。”她咽下喉间的哽咽,“我问遍所有佣人,没人知道她那天去了哪里,等我再去找她,就看见她在房间里的墙上写满骗子两字。”
“三天后,萧崇礼亲自带着那个萧珩跨进萧家,萧崇礼对外宣称这是他在外的私生子。”萧澜雪冷笑着。“其实我们都知道,萧珩是景行的私生子,但碍于你母亲身份的,才不得不这样对外面宣称”
“再后来,萧家上下都传她疯了。”萧澜雪抬起眼,目光里带着几分悲悯,“可我知道泗云没有疯,萧珩每天出现在她眼前,那张和景行七分相似的脸,就像一根刺,日日夜夜刺着她的心。她开始大把大把地吃药,有时候清醒,有时候糊涂。清醒时就抱着你哭,说对不起你;糊涂时,连你都认不出来……”
萧暮楚嗤笑一声,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突然开始疯狂重组。原来小时候萧珩看向他的眼神里,除了私生子对嫡子的嫉恨,还有一种是本该拥有名分的嫡子,却被迫屈居人下的怨毒。他一直以为萧珩仗着长辈身份肆意抢夺,现在才发现,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夺回被他抢走的人生。
“所以她选择了和萧景行一起死?”扳指深深陷进掌心,疼得他几乎要攥出血来。
“不,是萧家选择了让他们死。”萧澜雪将病历单轻轻放在桌上,“他们故意让萧珩出现在萧家把泗云逼疯,最后也如他们所愿。她终于彻底的疯了。”
“泗云彻底疯了没多久,我也被萧崇礼安排嫁入严家,之后的事情,我也不太清楚了,最后一次有泗云的消息就是她心腹冒死送来的玉扳指后的两个小时,他们两人都出车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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